他妈的,你家就是黑社会,你还怕黑社会。
孩子太小,也不像做爷爷爸爸的那么无可救药,吓唬两句,也就放他们走了。
司芃也要走,巷道口有人踩滑板过来,她把帽檐再扣低一点,走在小道右侧,打算和人擦身而过。滑板男却停在她跟前,挡住去路。
四目相望几秒,司芃面无表情:“麻烦让下路。”
“你是阿卉?”凯文并不敢确认。两次都是在夜里相遇,只看得模糊的五官,像,又不像。司芃继续往前走:“认错人了。”
“你不是阿卉,为什么住在那栋楼里?”
司芃眼神如电,语气冰冷:“你跟踪我?我住不住那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凯文上前两步,突然就抓起她的手腕。路灯扫来的光线晦暗不明,但也看得清楚,她的左手腕上一个图影都没有。司芃大力甩开他的手,语气里警告意味十足:“做什么?欠揍?”
这语气实在不像话。当年的小女孩再霸道,也从不这样和他讲话。凯文退后几步:“抱歉,也许真是我认错了。你叫什么名字?”
司芃向他比划了一个拳头,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这个渐渐远去的背影,凯文想起那个一直停留在他记忆里的女孩。是没这样高,更没这样瘦,脸颊也圆润得多,带点婴儿肥,笑起来明朗又放肆。搂在怀里,也是有点肉感的。
对了,她还有乌黑发亮的一头长发。当年有好几家的广告公司找过她,要她去拍洗发水广告。
假如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这不仅能挣一笔可观的收入,拍广告、做模特更是不错的职业选择。可她哪里看得上,直接把人家递过来的名片扔回去:“别打扰我和朋友聚会好不好?”头发一甩,“你看我这头发,”手掌也打开,手背对着人,手指上是琳琅满目的金属雕刻戒指,有一阵子,他们那帮人特别爱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我是缺这点钱的人嘛?”
是不缺钱。在灵芝区那所昂贵的私立学校里,大家的父母都是有钱人。但有钱人也是分等级的,她家是最有钱的。那些年他们爱跳舞爱买潮鞋,每次有人穿新鞋,就把脚翘到桌面上,戏谑说,你看,又被你家挣走两千多块。
不止有钱、她还年轻漂亮、身材火辣,不爱念书。最过分的一点,她做事随心所欲。就像野蛮女友里的全智贤,出场便吸引所有人的目光。那种光芒像太阳,明晃晃的,赤/裸而霸道,让人睁不开眼。这个女孩却是游走在黑夜里,独自拿着刀对抗这个世界,心思深沉,又狠又酷。
凯文只想,陈洁又骗了他。
再过两天,司芃在客厅叠衣服,听到汽车熄火的声音,抬头望窗外,是半个月未出现的凌彦齐。小雨淅沥,她走出客厅,院栏边靠墙站着。凌彦齐摇下车窗,冲她一笑。
司芃也笑:“今天不用上班?”
凌彦齐一愣:“今天周几?”
“周三。”
“没事,我刚从上海回来。休假。”
他下车后,他开另一边车门,抱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瓦楞纸包装箱,小心翼翼地,一只手捧着,一只手遮着,勾起司芃的好奇心:“什么东西?”她跳过去,凌彦齐往旁边一躲:“下雨呢,屋里再看。”
司芃不依,一只手揪他衣服,另一只手就去抢,凌彦齐不提防,竟被她抢过去。她低头一看,盒子里的小生物,睁着一双怯生生的大眼,也看着她。
凌彦齐回抢过去:“一个女孩子成天这么粗鲁做什么,衣服是给人穿的,不是被你揪的。”他脸上带着笑意,快步走上台阶去客厅,“小心淋湿猫咪。”
司芃跟进去:“哪里来的小猫?”
“捡的。”
“这么可爱的小猫,哪里捡得着?”司芃压根不信。
凌彦齐直接去卢奶奶房间,把盒子递给她看。
“哟,是只猫咪。”
“我看到它第一眼,便想拿到这边来。这样你就不闷了。”
“多谢。”卢奶奶想,难为凌彦齐这么用心。郭家养猫,卢奶奶在他家的最后几年,主要工作就是照顾那三只猫咪。“你买的吗?”
“不是。聿菡的朋友嫌弃它是只狸花猫,不想养,聿菡领了回去。可没想她原来养的那只猫不喜欢这个新来的,总是欺负它。我就拿这边来了。”
“狸花猫怎么啦。”司芃凑过来,蹲在卢奶奶身侧,轻轻摸小猫的皮毛:“颜值高气质萌,还不娇生惯养,给点剩饭剩菜就行。”
凌彦齐踢她的脚,司芃抬头望他:“怎么啦?”
“这是我的猫。”
“所以呢?”
“不许喂残羹冷饭。”
司芃别过脸去,心里一来一回地演了段戏:这么娇贵,自己养啊,拿过来做什么。给姑婆养?哼,你家姑婆现在能养猫?面上自然不顶嘴,说:“好,我去超市里买猫粮。”
“哪个超市?”凌彦齐犹豫着问出来,“就天海壹城那边的商超?”
“不可以吗?”司芃心想,突然就拿只猫过来,也不知道她那一万三千块钱,能不能撑三个月。
医院回来的第三天,她去办出院手续,就住几个小时的院,打个石膏,也花了两千多。这些天她买菜和日用品,卢奶奶要给她钱,她不肯接。被撞骨折了,还想着要给“肇事者”省钱,连住院都不肯的老人,现在也没几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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