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戈壁天气变幻莫测, 经常是风沙狂肆之后又艳阳高照。
关跃在附近巡查完一遍回来，经过墓坑，刚好碰到刚在里面做完最后一次测绘的石中舟和王传学爬上来。
“关队！”石中舟拍拍身上的灰，朝他招手, 一脸兴奋：“听小蒲说了没？言姐说那‘钥匙’有可能是商周的呢！”
关跃听到有进展就停住了：“她真这么说了？”
“是啊。”石中舟走过来勾住他肩，暧昧地拍两下他肩膀：“关队，你说咱们这儿就这么几块东西给言姐鉴定，照她这速度, 说不定用不着多久就能完工走人了，是不是挺可惜的？”
关跃伸手把他脑袋推远点：“可惜什么？”
石中舟嘿嘿笑：“装蒜啊关队，别说你跟言姐半点事儿没有，你们之前一起跑路的时候孤男寡女的, 就没发生点儿什么？”
“没有。”关跃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她能早点工作完最好。”
“……”石中舟还没来得及说完后面的话, 他已经走远了。
可惜了, 石中舟跟王传学递眼色，本来还想就着情侣装的事情一探究竟呢。
※
帐篷里, 桌上铺了块黑布, 五节玉璜按照花纹延展的顺序拼接, 边沿的孔洞用细线穿着固定在一起，连接成一个带开口的圆。
言萧的鉴定工作早就开始了。
她叠着腿坐在床边, 身边是带来的资料，一张一张的, 铺满整张床。
看完手里最后一张纸, 一无所获, 她又站起来走了几步，还是理不出头绪。
关跃回到营地的时候，就看到她蹲在坡地上，背对着他，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在干什么。
从背后看她坐姿更显纤瘦，被阳光拉出一道斜影，他走过去，影子正好叠在她的上面。
“你肯定东西是商周时期的？”
言萧忽然听到声音，抬了头，正好迎着阳光，看他时不得不眯起双眼。
“以我的经验推断是这样，”她说：”当然，你可以不信。”
关跃盯着她，她说话时眉心轻蹙，可能她自己都没发现，看起来是不太顺利：“还有什么发现？”
“有第六节玉璜。”言萧掏出手机，把之前拍下的照片给他看：“每节玉璜的两头都有孔洞，如果没有第六节，边缘的两节就该是只有一头有孔。”
关跃对着照片“嗯”了一声，这个推断显而易见，他之前也发现了，所以在那墓坑下面就说应该是有第六节的。
“但是我看不出刻纹刻的是什么。”言萧说。
她找遍了资料，不是商周时代常见的饕餮纹、云雷纹、夔纹之流。
不确定刻纹就无法知道来历，也就无法知道第六节玉璜在哪儿。
她刚才蹲在这里还在一直找头绪，入行以来，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毫无头绪的感觉了。
尽管她一直做古董辨伪的工作，文物鉴定这一块的确是有点手生，但也不至于这样，连一个切入口也找不到。
关跃忽然说：“我给你点线索。”
“嗯？”言萧回神时人已经被他拽起来，以为自己听错了。
关跃拨着她的肩往左转：“往前看，是什么？”
他说话时低了头，声音低沉，从她的耳后拂过来，带着旷野里的风声，一起刮过她的耳廓。
言萧的声音也不自觉低了：“那条地下泉。”
关跃又把她的肩拨了个方向：“现在呢？”
“我们住的地方。”
肩膀最后被拨到右边：“再看。”
“那个墓坑。”
关跃点了个头：“没错，我们住的地方就像是个峡谷，本来就隐蔽，还有条地下泉在边上隔挡，那个墓坑更偏，不靠山不靠水，四周有土丘矗立，就像是被孤立了一样，这在风水上是个凶地。”
“凶地？”
“对。”他补充一句：“当然这是我的判断，你也可以不信。”
言萧回头，眼神黏在他身上，思索着他这番话里的意思：“你连这些都研究过？”
难道他那个什么文保组织还教这些？
关跃看了看她：“这些做考古也需要，我说了，你可以不信。”
风水这种东西，自古以来都是跟宅分不开。宅又分阳宅阴宅，顾名思义，阴宅自然就是指的墓地。阴宅考虑风水，本来就是古人的传统，直到现在很多地方也还保留着。他作为一个考古队的领队，懂这些好像的确应该。
言萧又看一眼四周的景象，这样的地方，乍一眼谁能看出玄机？
她现在有点明白路伯为什么说他一个人就找到了这地方了，也有点明白裴明生说他有本事的评价了。
“我信，”她冲他笑：“你说的我当然都信。”
关跃眼神停在她突来的笑脸上，看了两眼，又马上移开目光，转头时正好看到远处石中舟和王传学走回来，似乎老远就在盯着他们瞧。
“切，关队还说没什么呢！”那头，石中舟边走边搭着手在额前远眺：“谁都看得出来言姐看他的眼神不对。”
王传学觉得奇怪：“有吗？我没看出来啊。”
石中舟叹气：“你傻呗！”
※
这天晚上，言萧又在帐篷里研究了几个小时。
翻完几张老地图，她盯着玉璜看了又看，思索着那个得到的新线索。
足足有四五分钟，她掏出手机给关跃发信息：“在哪儿？”
这里有信号，却不是很好，过了片刻关跃才回过来：“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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