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早上九点过五分, 太阳洒进平房, 强烈地刺着人的双眼。
言萧坐在桌子后面，双眼不可避免地眯起。
这里是风庙村村委会的办公室, 几平米的屋子里就一张办公桌。一只红色塑料水瓶摆在上面，旁边是桶吃了一半的泡面，外加一个台历, 正翻在六月。
她的面前放着个纸杯, 里面的水已经凉了。那位叫刘爽的女警站在对面，拎着水壶又给她添了点热的。
“言小姐，你都坐到现在了, 怎么就不肯跟我好好聊聊呢？”
言萧捏了捏眉心, 一夜没睡, 加上精神高度紧张，她现在很疲倦：“该说的我都说了, 至于小十哥的事情, 我真的不清楚，我就是跟着五爷的踪迹才去那片沙地的。”
刘爽从大半夜跟她一直磨到现在, 口供早就录完了，其他都好说, 就是小十哥的事，到现在什么也没能问出来，反正言萧翻来覆去就这么几句话, 她的五官都要耷拉下去了。
“小刘, 你出去吧。”李正海从外面走进了门。
刘爽如蒙大赦, 站起身就出门，走到门口跟他擦肩而过时，还朝言萧那头使了个眼色，做了个摇头的动作。
意思是太难搞了。
李正海没穿警服，身上套着件褐色的夹克衫，牛仔裤，运动鞋，老气横秋夹杂着青春活泼，不伦不类的。
他把刘爽送出去，关上门，走到言萧对面坐下，开口就说：“昨天的事儿我得谢谢你。”
言萧靠上椅背：“是得谢我，没我你没可能那么顺利抓到五爷。”
李正海点头：“确实，不过仔细想想，我该感谢的好像是‘你们’？”
言萧的双唇合上了。
李正海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从你联系我开始就很不对劲，那些安排不是你能做出来的，你一个来这儿没多久的人，对西北的路线不可能那么熟悉，肯定有人在旁边指挥着，那个人是不是就是小十哥？”
言萧叠起腿，端起纸杯喝了口水，半天不说话。
李正海也不急：“你不开口是没意识到这其中的严重性。我这么跟你说吧，五爷只手遮天，这次能被这么容易抓获，必然是有别的势力在帮忙，小十哥极有可能就是这势力里的。”
言萧看他一眼：“李队长，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待到现在的，其实我什么事也没犯，你这样扣着我，我完全是可以告你滥用公职的。”
李正海笑一声，他眉眼刚正，就算笑的时候看起来也有点严肃：“你这脾气一点儿没变。”
言萧明白他意思，他是要打一打过去那点情分的感情牌了，但也因为想到了过去，她脸上的表情更淡了。
李正海叹口气：“那行吧，你给足了我面子，我也不能不给你面子，你走吧。”
言萧一手拎着包站起来，似乎就在等他这句话。
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正海转过椅子来，又冲着她开了口：“言萧，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小十哥这个人很有可能来路不正，我们正在查他，你最好离他远点儿。”
言萧握住门把的手停了一下：“嗯，我会记在心里的。”
她拉开门出去。
门外有层水泥台阶，路口上只停了一辆警车，其余的警察据说都还在沙地里做最后的搜查。
言萧站在台阶上朝四周看了一圈，余光瞥见隔壁屋门口蹲着个人，转头去看，发现那是吴三才，正蹲在那儿，被两个警察问话。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开饭馆儿的……”
言萧转过身，把包背在肩上，双手在口袋里一插就走。
这还是根据她提供的线索抓到的，所以说能说的她真的都说了。
除了关跃的事。
※
出了村委会的院子就是大马路。
村子里白天很热闹，人来人往的。可能是因为有其他地方的志愿者来这里参与治沙的原因，沿途也有商店和小旅店，都是本地人自家开的，比较简易。
言萧走在路上，旁边有几个治沙的人在整理树苗，嘴里议论着昨晚的事，说得绘声绘色的：“有枪响咧，我听到了好几声，跟放炮仗似的。”
“怪不得忽然来了好多警察。”
她边走边拿出手机，低头翻出关跃的号码，忽然想起什么，把手机竖起来，借着屏幕的反光朝后面照，模模糊糊的好像有人跟在后面。
言萧放弃了拨号的打算，把手机收回口袋，走进路边的面馆。
随便点了一碗面，她坐得靠里，没有看到有人跟进来，也许是在外面守着。
她吃了几口，又拿出手机拨了关跃的电话。
刚响了一声忙音，他那头自己挂了。
没一会儿进来条短信：我就在村子里，九曲旅馆大门口。
言萧站起来结账，走进后厨，老板娘正在狭窄的小屋子里大汗淋漓地煮面。
她问：“请问九曲旅馆怎么走？”
老板娘头也不抬地说：“你从这儿出去左拐，直走，一会儿就到了。”
言萧扫了厨房一圈：“你这儿能出去吗？”
老板娘这才抬头，古怪地看她一眼，伸手拉开一扇油渍渍的后门：“能。”
言萧道了谢，快速走出去。
村屋之间挨得很近，挤出一条条的窄巷，她从巷子里穿出去，又回到路上，没几分钟就看到一栋两层小楼，外面伸出一个破旧的灯箱，印了九曲旅馆的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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