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时钟的指针指在上午十点。
言萧对着资料研究那两个古文字有一会儿了, 忽然听到工作室外面传来脚步声, 手一翻，盖上刚刚在看的照片, 开始摆弄那只放置了很久的珐琅鼻烟壶。
工作室的门随后就被推开了。
裴明生从外面走进来，背着双手在她身后慢悠悠地走了半圈，一副富贵闲人的模样, 忽然头一倾, 靠在她耳侧：“师妹，你最近很不对劲啊，是不是在外面有野男人了？”
言萧垂眼盯着手里的鼻烟壶, 头都没抬一下：“好好的胡扯什么呢？”
“听说你在莉姐那儿定做了一件男装送了人, 这不是胡扯吧？”
“一件衣服而已, 哪儿那么多事。”
“价值十几万的衣服，叫一件衣服‘而已’？”
言萧终于抬头看他：“怎么, 我花自己的钱你还要管了？”
裴明生托一下眼镜：“别误会, 你是知道的，你的私事我一向不过问, 但是作为师兄，我得关心一下你吧？还有……”他手指在桌上点了点, “这只鼻烟壶拖了这么久，你回来后一直在忙着研究别的东西我也注意到了，怎么, 还记挂着西北呢？”
言萧转过座椅, 叠起腿：“话里有话？”
裴明生仔细看了她两眼, 又摇了摇头：“算了，当我没说。”
“为什么不说了？”
“我还不知道你？你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什么野男人打动，我早就有机会了。”裴明生语气里一半带着玩笑。
言萧丝毫不给他面子：“那没可能，兔子不吃窝边草。”
“你是兔子？”裴明生差点没笑出声来：“你这性格，应该是狼吧？哦不对，刚正不阿的动物是什么？神话故事里那个獬豸？对，我应该用那个来比喻你。”
言萧瞄他一眼：“嗯，我就是狼，所以我肯定要去找头公狼，你就是只狡诈的狐狸，我们俩物种不对，更没可能。”
裴明生跟她开玩笑开习惯了，好笑地看着她：“那你要上哪儿找头公狼去？”
言萧的脑子里忽然闪出当初在考古队里画的那个狼首，抽象的图案描画在男人古铜的脊背上，即使是用口红画的，也出奇地适合他。
那个男人就像一头狼，在西北大地上神神秘秘地独来独往。
但这想法只是一瞬间的事，刚冒出来就被她压下去了。
“少烦我，我要工作了。”她转过去，继续摆弄那只鼻烟壶。
裴明生摁一下她的肩，口气认真不少：“言萧，你的事我不管，但我希望你别跟以前一样，再碰上个不合适的人。”
“什么叫跟以前一样？”
“你知道的，当年在你身边的那个人。”
言萧又抬头看他，眼神尖锐了许多：“裴明生，你能不能别没事找事？”
裴明生收回手，举起来做投降状：“好好好，随便聊几句，别放在心上，我就是来通知你明天去参加一个电视采访，没别的事了，你忙吧。”
门关上，他走了，走得还挺匆忙，怕言萧追究似的。
言萧推开手上的工作，仰靠在椅背上，脑子里有短暂的空白。
别碰上不合适的人。这话其实是没错的。
裴明生打电话催她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警告了，她很清楚，今天这几句话不过是程度轻了点的区别，其实意义是一样的。
他从来都很擅长打太极一样说出自己的用意。
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突兀的铃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拿起来看了看，是莉姐打来的。
“喂？”
“言小姐，非常不好意思，那件衣服被退回来了。”
“什么？”言萧拿着手机往耳边贴近了些。
可能是她口气有点不好，莉姐在那头连忙道歉：“真的抱歉言小姐，地址是完全正确的，对方是重新打包寄回来的，所以绝对不存在我们这边寄错了的问题。”
“……”言萧没了声音，握着手机的手指渐渐用力。
“言小姐，真的对不起……”莉姐还在一个劲地道歉。
言萧挂了电话，手指一翻，一排名字滑上去，看到关跃的名字。
有一瞬间，差点手指就要点下拨号，停顿两秒，还是没按下去。
随手将手机抛在桌上，言萧靠在椅背上，居然有点生气，却又说不上来到底在气什么，忽然忍不住去想，那个男人现在在干些什么……
※
天就快黑了，沙地里正当暮色四合的时候，天半暗，可以遮掩很多行迹。
关跃伏在沙丘后面，双眼像豹子一样，紧紧盯着远处在沙里冒出头的两个人影。
人影所在的那片沙地里已经被掘出了坑，那两个人其实已经在那片坑里忙活半天了，但没料到早有人在暗处蹲守着。
远处一声口哨，川子第一个冲了过去，几个弟兄紧跟在后。
那两个人被拽了出来，随他们一起出来的，还有刚被他们挖出来的文物。
关跃看他们抓到人了就没过去，爬起来坐在沙地上，掏出烟。
刚点上一根，川子过来了，其他弟兄已经把那两个人扭送走了。
“十哥，还是你回来的好，自从你去做考古了，我们截的货都比以前少了。”
他们管这叫截货。
关跃抽着烟，看他一眼：“他们带出什么好货了？”
“都不行，估计这一带也被挖空了吧？你看看。”他捏着个圆圆的金币递到他眼前：“就这还行，不知道是哪个古国的货币，也就这么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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