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骨子里还是个很侠义的人。
他跟了上去。
“姑娘们留步，”霍天青冷冷抱剑站在窄巷口，昏暗的天光从他背后透射出来，“这些人图谋不轨，莫要随他们走。”
几个无赖凶狠道：“哪来的不识好歹的东西！敢管海城帮的闲事！”
霍天青冷冷道：“我只说一次，滚。”
几人互相对视，打算教训教训他，霍天青却三下五除二反将他们撂倒在地。
地痞们知道碰上了硬点子，连忙低调溜了。
霍天青这才对那些女子道：“从后面出巷口左转，行五十步就是你们要找的酒楼。”
东三娘忙向他道谢，带着众女敲着竹竿摸索过去。
霍天青迟疑了一下，喊住她们，“你们一路就是这么问着过来的？谁给你们指路你们都信？”
那当然不是，东三娘心里门清怎么走，问路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她们不通武艺，却都被无花教过忍术，哪里是好欺负的？跟着过来无非是打算顺手教训下地痞。
她抬起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在霍天青面前纯良得很，“正是。松江府好心人不少，有明尊庇佑我们，不会出事的。”
“明……”霍天青忽然有点胃疼。“你们去酒楼所为何事？”
“蝙蝠”们为了速成，背了一晚上的光明之义，如今被人问起来，可谓对答如流：“今日圣女在酒楼指引我等聆听教诲，我们都是慕名而来的信徒。”
“……”霍天青实在不喜欢明教，但他思及酒楼外的那些杀手，又实不忍见这些无辜盲女遇上祸事，遂道：“那酒楼今日进不得，你们还是不要去了。”
东三娘困惑道：“为何进不得？”
霍天青凶道：“休要多问！”
东三娘歪了歪头，“侠士是个好人，可圣女就在酒楼内，不管出什么事，她都一定会保护我们的。”
霍天青没脾气道：“你们哪天去朝拜不行，非得今日去？这邪教神神叨叨，误人子弟，我不知你们受了何等蒙骗，但我劝你们趁早脱离邪教，免得惹祸上身！”
众女当即不悦：“明尊救我们于苦难，我等怎可背弃光明！”
霍天青道：“你们一群瞎子，哪看得到什么是光明？”
东三娘义正言辞，无比庄肃道：“我们眼中没有光明，可心中却光明长存！”
“……”霍天青觉得他跟这些人好像没法沟通。
东三娘向他拜了个礼，谢道：“侠士救了我们，我们非常感激。姐妹们都是苦命人，是走投无路时蒙那人垂怜搭救，才得以逃出苦海，才有今日体面。我们此生都不会忘记这份恩情。”
“那人不曾看贱我们，我没怎么读过书，却也知道一句话叫‘士为知己者死’，所以无论那里有天大的危险，我们都一定会陪他们共渡。”
霍天青为她的话怔住。
他其实看得出来，这些女子举止有意收敛，却仍带着浓厚的风尘味，说话的声音也甜腻得不可思议。她们从前定是做皮肉生意的。
他不知陆家姐弟究竟做过什么，但他切实感受到，这些人心中确实存在着某种坚定不移的“光明”。
士为知己者死，为这一句，他就不能再阻拦她们。
人不负己，己又怎能负人？他待上官飞燕，不也是如此。
霍天青遂让开了位置。
东三娘等人探着竹竿走远，他却并未离开，而是悄悄跟在她们身后，潜入了他原本特别不想进去的地方。
这些姑娘已经很命苦，他既见到了，就不能放任她们遇到危险。他决定暗中护着她们，以保她们今日能安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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