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开头他进入节奏有些慢,但比分并没有落后。
黑子看了一会儿,却觉得荻原的打球风格变了很多。在他心里,球场上的荻原就像会发光一样,哪怕比分再落后也可以笑着打出最佳状态的篮球。
然而现在,在比分领先的情况下,荻原却没有笑,一点都没有。
比赛的节奏掌握在荻原的手上,由于他出色的配合能力,队友打得也很舒心。荻原刻意控制了比赛的速度,并没有因为实力的差距拼命拉大比分,而是在得分的同时也照顾到了对手的情绪。
整场考核结束的时候,荻原那一组也只是以领先6分的差距拿下的比赛。
田边笑着跑过去用肩膀顶了下荻原,把正选的球衣递给了他。荻原拿过球衣,举起来朝观众席上的黑子招手。
黑子回给了他一个微笑,用口型对他说:恭喜。
荻原在活动部人员的带领下去填写了个人信息,录入后立刻就跑过去找黑子了。
“黑子!你等下有事没?”
黑子摇摇头。
“那我请你吃香草奶昔吧——我们很久没有聊天了。”
看荻原兴高采烈的样子,黑子也有些被感染,轻轻点点头:
“好。”
荻原带黑子去了早稻田大学门口的那家甜品店,根据荻原所说,这家甜品店才刚刚开,奶昔和奶茶做得最有名。由于他们来得晚,高峰期已经过去了,店里的空位倒是很多。荻原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伸手把黑子的书包接了过来放在一边。
“所以说,你现在是东大的球员喽?”
点了餐以后,荻原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望着黑子:
“我是这学期才刚刚回来打篮球的,之前也没怎么关注大学的篮球情况——东大很厉害吗?以后说不定我们会在场上碰面呢!”
这话说得耳熟,黑子不由得一顿,随后道:
“我们刚刚打进联赛复赛。”
“这么厉害——!”荻原立刻睁大了眼睛:
“真想比试一场啊!”
黑子感觉到喉咙有些发涩:
“嗯……我是和赤司君他们一起在打球。”
这话一出,如他预料的一般,荻原嘴角的笑直接凝住,都没来得及褪去。
“赤司?赤司征十郎?你说的他们……是奇迹世代那几个人?”
黑子点点头。
“为什么你又回去和他们在一起打球了?”
荻原的脸色有些沉下来:
“黑子,我这个人喜欢有话直说,你并不适合与他们一起打球。与其这样,还不如来早稻田,起码我可以让你开开心心地打球啊!”
“并不是这样,赤司君他们已经和原来不同了。荻原君应该知道的,他们现在打球的方式是我一直以来所希望的那样。”
荻原没说话,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重。黑子知道曾经的那场比赛给荻原带来了巨大的心里阴影与创伤,那不是说释然就释然的。加之,这几年发生的事情荻原并没有同他一起经历过,对奇迹们还存在着误解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很明白荻原的性格——荻原很单纯,欣赏就是欣赏,反感就是反感,第一印象对于他来说很重要,甚至无论之后再有什么重大改变,都难以磨灭他最初对奇迹的印象。
那些人……亲手打碎了他对篮球的希望与信心,那种噩梦,让他很长一段时间连篮球场都没有勇气踏入。
“黑子,来我这里吧。”
半晌,荻原再次开口。他直直望着黑子湛蓝色的眼眸:
“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篮球,我比他们更了解你。奇迹的世代有着他们自己的光环,我虽然不了解他们现在是怎样的,但是我知道那群人是绝对不可能接受失败的——说到底,胜利于他们还是最重要的。”
黑子并不想和荻原谈论太多关于队友的事情,毕竟这一两年内发生的事情三言两语是解释不清的。他只是言简意赅地道:
“荻原君,我现在是东大的学生,也不可能加入你们学校的球队的。”
“现在外援很常见不是吗?”
荻原立刻皱眉反驳了一句。
黑子被荻原说得有些默然,过了几秒才道:
“……抱歉,恕我拒绝。”
服务员把两杯奶昔轻轻端了上来。荻原没说话,只是拿过吸管插进去,轻轻推到黑子面前。
其实黑子很理解荻原对奇迹的态度。被恶意玩弄比分是一件很侮辱人尊严的事情,尤其是对于热爱篮球的人来说,是一种极具毁灭性的打击,在荻原悲痛万分的情况下,奇迹们赛后那种游戏赢家一样的笑再次往他的心上狠狠补了一刀。荻原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人,但心底并没有那么坚强,黑子想起那一天他接到荻原的电话,电话那一头荻原用绝望而痛苦的哭声问着他:黑子,我该怎么办。
那场比赛,把他们所有人的心都折断了。
曾经的奇迹,带给黑子的痛苦不比荻原少。
可惜的是,荻原远没有黑子坚强。
面对着过去,黑子和荻原的态度是不同的,黑子无论经历了怎样的挫折都愿意重新站起来,即使面对着再大的困难也愿意去尝试。尽管奇迹们拥有着黑历史,但黑子还是让自己放下过去,通过漫长坚信的重塑,努力地用自己的篮球证明了自己的正确,所以他现在得到了超越他想象的回报。
面对着喜欢的篮球,黑子始终保持着沉着镇静,内心笃定,这也是自信的一种。所以输赢在他看来并不是那么具有杀伤力。
而荻原的态度则不然,他虽然外表阳光,可在他自己的心里看来,他已经输不起了,所以才会装成永远不怕输的样子。越是这样就越是小心翼翼,到了最后,荻原虽然热爱着篮球,却也对篮球有着巨大的隔阂,在这种纠结的状态下回到球场,荻原很难完全敞开心扉去打篮球。
黑子很想说,是人都会犯错,那会儿的大家都不成熟,胜利带来的快感很容易就让人冲昏头脑。可幼稚并不能做为推卸责任的理由。
他有些沉默。他很难做到让荻原与奇迹们冰释前嫌,可他不愿意看到他重视的伙伴相互敌视。如果可以,他很想帮助荻原,让荻原重新放开心地打他喜欢的篮球。
垂下眼睑望着面前的那杯奶昔,黑子就这么看着杯壁上的水珠渐渐汇成一路,流到杯底,在桌子上慢慢漫开。
在一阵静默中,荻原无奈地叹了口气,道:
“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
脸上的笑渐渐淡去,荻原认真地望着黑子,眉头微微皱着,声音真挚而坚定:
“黑子,我真心希望你能选择来到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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