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聿风处事果断，他的一句话即是决定，不容别人置喙。
等所有人纷纷离开办公室，楼沁还站在原地，看着凌聿风缓缓点燃一根香烟，深刻的五官隐没在雾里，“凌叔，你相信我？”
凌聿风黢黑的眼通过白雾射过来，眉稍一挑，“解释一下纳什均衡理论。”
“嘎？”楼沁迷糊了，这是哪对哪？
“什么是戈森法则？”
“……”
凌聿风忽而轻笑一下，眼角出现细细的笑纹，“这都是非常简单易懂的经济学原理，这些你都不懂，而过来偷机密资料。或许，你还会打电话问我哪份文件才是。”
楼沁觉得她被小瞧了，“那万一是别人告诉我是什么模样的文件，我照猫画虎也能找到吧？或者我天天为你收拾办公室，偏偏记得那份文件在哪呢？”
“你就这么希望我把偷窃的脏水泼给你？”隐隐笑意在男人的目光里闪动，声音仍是极富磁性，因为掺杂了些笑意，更是动听。
楼沁意识到自己有多幼稚，谁要是让她当贼，那还真是比贼还笨。
“我只是……从来没人向着我说话，所以不太习惯。”
在家，楼钰才是掌上明珠，她是猪还差不多。在学校，她不起眼又外形不好。和别人一同做错事，挨骂最多的永远是她。
包括纪睿恒，都没站在她这边在关键时刻替她说过一句。
而凌聿风方才想都没想，就帮她解了围。
不过……刚才那个胖主管说什么周三？
楼沁似是忽然想到什么，“啊！我知道了，周三那天我的确是没回家，在你办公室窝了一宿。不过，我真的见到一个女人在翻你的文件。”
“什么女人？”凌聿风自动忽略她的前半句。
“我也只看到了一个背影，不过我一定在哪见过她，只是想不起来了……”楼沁绞尽脑汁，也想不起那女人和自己什么时候见过。
“等你想起来，再告诉我。”凌聿风将香烟捻灭在烟灰缸里，并没多问。
楼沁觉得，为了他对自己的这份信任，也要把那个人想起来！
直到有一天她在操场上碰到江可璇，忽然就像茅塞顿开一样，，连忙拨了通电话给莫奇。
“你好。”
“莫奇，你那天说那个女人妹妹和我是同学，她是谁来着？”
“什么妹妹、女人的？”
“哎呀，就是那天白天闯进凌叔办公室的女人！”
楼沁终于想起来了，就在周三前不久，她还在凌聿风的办公室见到过那个女人——江可清，对凌聿风死追烂打的江家小姐。
怪不得她觉得那个背影有点熟悉。
楼沁立马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凌聿风，电话那端的男人沉吟片刻，声音平缓，“下周一大股东会议上，我会宣布这件事的结果。如果有需要你作证的地方，我会打给你。”
“还要作证？”这是楼沁想不到的。
“怕了？”
“怎么会！”楼沁嘴硬道，她只是没想到事态会这么严重。
那边传来一声轻笑，“你不是很勇敢的吗，小姑娘。”
挂上电话后，楼沁双手捂着燥热的脸颊。又不是第一次被人叫小姑娘，但凌聿风说起这三个字时，嗓音粗哑低沉，像是含在嘴里一样，格外性感。
哎呀，她在想什么！怎么能用‘性感’这个词形容长辈呢？
楼沁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周五那天试卷成绩下来了，楼沁还是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不过对此她已经很满意了。
“这周末难得不补课，晚上要不要去High一下？”朵拉提议。
“High什么？我现在在减肥呢。”楼沁一边收拾书包说。
“你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减肥，不差这一天，去吃烤肉？”
楼沁刚要拒绝，手机就响了，看到来电显示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喂，睿恒？”
听到这个名字，朵拉也八卦地竖起耳朵，楼沁瞥了她一眼，背过身去。
“睿恒？”
过了很久，那边才迟疑的问她，“你下课了吗？晚上一起吃饭吧。”
楼沁觉得自己不止眼花，连耳朵都不好使了。否则，怎么会听到纪睿恒在约她？
她迟迟没回答，纪睿恒有些不耐烦的问，“你到底要不要过来？”
“啊？去！你告诉我在哪，我马上过去。”
看楼沁结束通话，朵拉双手抱胸，摇摇头道，“重色轻友啊你，不过纪冷血怎么忽然要带你吃饭？难道这小子忽然茅塞顿开，还记得你是他女朋友？”
楼沁没出声，因为连她自己都搞不懂纪睿恒怎么会打电话给她。
楼沁背着书包，匆匆来到距离学校不远的饭店。
纪睿恒订了一桌在角落里，远远地，她就看到一个高个子少年端坐在那里，周围不少女孩都会偷偷看他。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听到声音，纪睿恒抬起头。楼沁穿着宽大的校服，长发梳的马尾有些散了，脸蛋和鼻尖都红红的，可见来时多匆忙。
“没事，我也刚到。”纪睿恒招来服务生开始上菜。
菜很快上了桌，楼沁有些紧张，之前几次少有的约会都是她主动约纪睿恒。这还是第一次，他主动，楼沁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纪睿恒安静的吃着饭，似乎不大乐意交谈，楼沁几次话到嘴边，见此又吞了回去。
沉默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旁桌聚会的大学生开始相互敬酒。嘈杂声中，纪睿恒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天在聚贤阁的男人是谁？”
“你是说凌叔？”见纪睿恒停筷，扬眸向她看来，楼沁解释说，“他是我父亲的生意伙伴。海城的凌家你听过吗？”
“他是凌岳的孙子。”纪睿恒的语气不像是问话，更像是自问自答。
“凌岳？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楼沁夹了一块辣子鸡到纪睿恒的碗里，弯着眼睛道，“这是你喜欢的，多吃点。”
纪睿恒一怔，望了望她，像是如梦初醒，然后也夹了一块牛肉给她，“你也吃。”
“嗯！谢谢。”虽然这是楼沁最不喜欢吃的牛肉，但因为是纪睿恒夹的，她也很欢喜。
用完餐，纪睿恒送楼沁回家。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她家在哪，著名的富人区原来是这样。
纪睿恒嘴角敛住那抹冷笑，送她到别墅门口，“我就不进去了，你……”
楼沁等他开口，可始终不见他有下文，她眨着眼睛问，“我怎样？”
“没事。”纪睿恒似乎欲言又止，然后说，“我走了，你回去吧。”
说罢，纪睿恒便转身离去，楼沁没有进去，只是望着他高瘦的背影出神，久久的。
“睿恒。”她忽然出声叫住他。
纪睿恒在街灯下停了下来，清秀的眉眼，回头看她的眼神带了询问。
“你有话要对我说？”
闻言，纪睿恒表情一沉，是被人说中的窘迫。
楼沁知道自己猜对了，她其实比纪睿恒想象的还要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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