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黑暗世界
乔小橙自然不会去揭周渔的伤疤, 不仅不揭，她甚至同情心暴发，自发理解了当年，她穿着性感睡衣，周渔依然不为所动的事。
这样看来, 他只是心有余力不足而已嘛。
她再度与周渔碰杯，轻声说：“无论发生什么事, 我都会和你在一起的。”
嗯？虽然这听起来是一句顺耳的表白, 但是周渔还是皱起了眉头——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猜不透女人心思，只能严肃地回了一声：“嗯。”
看，夫妻之间只要互相交心，还是很容易沟通的嘛。乔小橙心中大悦。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渔穿着长袖睡袍, 睡姿也很规矩。倒是乔小橙慢慢地靠过来，窝在他怀里。周渔喉节微动，轻声喊：“小乔。”
乔小橙柔柔地嗯了一声，周渔欲言又止。乔小橙却非常理解, 拍拍他的背：“不用说了, 周渔，我都知道。我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 我都不会跟你分开。”
“可是你这样, 我很容易……”犯错误的啊。周渔皱眉。
乔小橙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 是这样的亲近, 勾起了他的伤心事吗？她宽容地蹭出他的怀抱，睡到一边：“那我不搅你。”
周渔这才嗯了一声，只觉得她今晚乖顺地过了分，令他有些不自在。
乔小橙关了灯，卧室里顿时一片黑暗，只有外面路灯微弱的光。乔小橙家的卧室小，却十分安静。这时候连对方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约摸半个小时之后，周渔突然出声，问：“小乔，你喜欢孩子吗？”
终于来了，问到正题了！乔小橙说：“不喜欢啊。我觉得我们俩在一起就好。孩子什么的，麻烦。”
啊？周渔愣了一下，这么多年来，他觉得自己已经很了解乔小橙的个性。自从陈一桥死后，她应该很渴望家人才对。
他不说话，乔小橙只好问：“怎么了？”
周渔赶紧说：“没、没什么。睡吧。”
他不说话了，乔小橙觉得这个答案可能让他心里轻松了吧？以周渔的实力，身体上的残缺如果可以治好，他肯定早就治好了。拖到现在，肯定是治不好了。
单凭时间夹角里的欢好，可不能够生下孩子啊。那毕竟只能算作神交而已。
可是有他在身边，已经是万幸，孩子什么的，还是不要想了吧。哪有那么好的运气，什么都有的？
乔小橙安慰了老公，满足地睡了。
周渔在幽暗的光线中侧头看了一眼枕边人，眼神莫测。
第二天一早，乔小橙照例做好早饭，把周渔打理得光鲜亮丽，然后送他出门。周渔早上有案子，走得早。乔小橙倒是没必要那么早到，还可以做个午饭再上班。
她把周渔送到楼下，小脸上笑容比晚霞还灿烂。周渔开车时从后视镜扫了她一眼，一时之间，竟然移不开视线。奇怪，以前总觉得她很腻歪，让人受不了。
现在却觉得像糖，又粘又甜。
乔小橙眼看周渔的车走得没影了，这才回身，刚要上楼，突然听见一阵哭声。
一个男人，而且是年龄很大的老人的哭声。
乔小橙走到门口，果然门并没关严实，里面传来阵阵焦味。有人在烧纸。
她开始有点佩服自己现在的嗅觉敏锐度了。
里面的哭声更大了，乔小橙推门进去，看见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正蹲在老旧的客厅里，对着一面墙痛哭。墙上挂着一副遗像，是个面目慈祥的老太太。
什么事至于哭成这样？这老太太已经死了十几年了吧？当初出殡时，老人在小区外面搭灵棚，乔小橙当时小，现在还有印象。
她走过去，老人哭得声嘶力竭，也不知是没注意她的脚步声，还是听见了也不想理会。
乔小橙绕到老人面前，终于看见，一个黑色贡桌面前，放了一个铁盆。里面不知道烧了些什么东西，如今只剩下灰白色的粉末。而这些粉末被老人拨得到处都是。
乔小橙蹲下来，捡到未烧完的一角，终于明白老人为什么抓狂了——这是真钱啊。
她问：“发生了什么事？”
老人听见她的声音，更是悲从心来：“我的钱，我的钱……全烧没了……全没了。”
他喃喃自语，已经不是说给乔小橙听。乔小橙说：“烧错了？”
这一看也知道，老人看不见，肯定是把真钱当冥币烧了。可是烧成这样，银行也没办法了啊。再说了，毁坏人民币还犯法呢。
果然，老人听她一提，更是伤心不已：“昨晚是我妈生日，想着给她老人家烧点钱。没想到……没想到早上出门买包子，他们才告诉我我拿的是死人钱……这……这可是我的养老钱，我可怎么活啊！！”
乔小橙叹了一口气，问：“怎么这么不小心？烧了多少啊？”
老人抬起头，乔小橙才愣住——他一双眼睛看不见瞳仁，只剩下眼白。好吧，是个盲人。老人抽泣着说：“十七万八千九百六十块。”
记得倒是清楚。乔小橙说：“还挺多的。”别说，这老人比自己之前存款还多呢。
老人赶紧说：“我是做盲人按摩的。我给人按摩了大半辈子，就是希望有一天，能有钱换个眼角膜。我就换一个，也没别的想法，就想看一眼这世界。看一眼我妈长什么样子。可是现在……全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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