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日暮西山,微风轻拂,乍暖还凉。
工作结束,看看春光正好。
韦帅望静静半躺在弄雪轩,银台金盏的水仙花状酒杯,碧绿的竹叶青,帅望轻轻叹气:“世上纷纷所为何来?”
贺白艳轻笑:“都是想象的,皆是虚幻。”
韦帅望淡淡地:“你可以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假象,然后快乐变成虚无,却不能把疼痛变成虚无。所以,闭上嘴,告诉自己这一切无比真实,好好品尝一下杯中酒,有花堪折直须折,有真正虚无的一天。”
贺白艳微笑:“好酒。”轻声:“他伤到你了?”
帅望微笑:“只是疼痛无比真实,于是,我怒了。”
贺白艳看着他,半晌:“你眼睛里不是愤怒,是伤痛与疲惫。”
帅望半晌:“他用箭指住我的头。”
贺白艳静静地看着他,帅望微笑:“我太敏感多心。”
贺白艳问:“还有谁用箭指着你,会让你感觉心灰意冷?”
帅望沉默一会儿:“没有了。”
贺白艳微笑:“我看教主是最宽宏不过没心事的人。冷家那位太上皇,活生生用箭把教主钉在地上,也没见教主有半点怨愤不平。”
帅望笑笑:“好比被狗咬。”
贺白艳点点头。
所以,如果不是亲人,就不痛。
帅望问:“你为什么进魔教。”
贺白艳缓缓微笑:“父母兄弟,都在追杀我的过程中被我杀了。”
帅望呆了一会儿,喔,真狠真冷真扭曲。
贺白艳轻声:“冷教主,他救我一次,教我的功夫,后来,他不肯出手救我,我以为……他眼见着我被人割下鼻子,他想知道,我被逼到什么地步才会还手。”
帅望震惊,半晌:“他,冷教主……?”天哪,我那个极品爹啊。
贺白艳道:“一开始,我功夫低微,被追杀,不住逃亡,我不肯伤害他们。有一次,母亲要我回家,我吃了她做的饼,饼里有迷药,他们割掉我的鼻子。我在挣扎中杀了人,于是他们不停地追杀我,我杀掉了所有向我出手的人。”
帅望半晌:“你,该不是同他说的话……”
贺白艳微笑:“已经不重要。不过,确实不是他,他只是好奇。”
帅望微微叹息,只是好奇,呵,只是好奇。
对,那个变态爹要救人总是会收点报偿的,他可不会救下善良可爱的美丽少女,让她同她的家人多年之后一笑泯恩仇。
贺白艳微笑:“我不知道他们蹲在暗处,拿着箭,象等一只兔子一只猎物一样等着他们的女儿他们的姐妹时,是什么感觉。有一次,我在屋顶看到他们。带着弓箭,瞄准我的窗子。真难为他们,逃得多远,他们都能找到。我拉开剑弩等着他们。丫头进去点灯时,他们拉开了弓,我就扣下了机弩,一支箭射进了二哥的胸膛,他转过头来看我,我也看着他,我想,他死前,可能记起了小时候,我们一起玩的情形。我摘下面纱,对他微笑,还能记起我小时候的样子吗?他们都是有荣誉感的人,女儿不死,他们不会停止谋杀,后来我的功夫越来越高,我不再恐惧,有时候我会有一点期待,有一种我才是猎人的感觉,猎物出现吧,我尝到射杀仇人的味道,就象狼尝过了血,我绝不放过拿箭对着我的,我想,也许他们最后会怕了,再也不来找我的麻烦。没有,我如愿以偿地等到每一个人,一个又一个杀光了他们。”
韦帅望内心惨叫……我可不要在这种时候,听这种惨烈的故事……看她被逼到什么地步才会还手,命运大神不知是否也有此爱好。
帅望轻声:“你回去吧,我要静静。”
贺白艳听见韦帅望声音里的一点脆弱,明知道让教主大人觉得痛可不是有利于她事业前途的好方式,还是忍不住一吐为快,此时,也只得默默告退。
黑狼过来:“怎么了,那女人不是说话有意思?”
帅望轻声:“她被亲人割掉鼻子。”
黑狼皱皱眉:“她鼻子被人割了,那难怪你不想同她说话了……”
帅望无语,你对我的人品评价还真高。
帅望给黑狼倒了一杯酒,黑狼坐下。
两人沉默一会儿,多少对可预见到的分离有些伤感。黑狼道:“不接于三来,也可以找别的女人,你总需要照顾。”
帅望道:“梅欢最好了,可惜我爹不肯努力。”
黑狼好想一头撞死,难道你对女人的需求始终停留在“一个妈”上吗?
帅望沉默良久:“我还是同你一起去次京城吧。”
黑狼点点头,微微放心,嗯,知道挂念公主,你还算正常。
许久:“你身边总要有个人保护吧?”
帅望道:“你不在,我就先让韩琦跟着吧。”
黑狼怒:“胡说!无论如何那也是与你有仇的人,再怎么也不能不防。”
帅望搔头:“看来我孤家寡人众叛亲离。”
黑狼怒瞪他一眼,帅望笑笑:“别担心,车到山前必有路。”
冷平过来,给两位大哥满上杯,欲言又止,韦帅望看他一眼,小子,你想当我车前的小道吗?
黑狼看一眼冷平,这小子太嫩,可也比没有强,看一眼帅望,帅望低头看酒杯,微笑:“这杯子是仿着水仙花打的,那水仙黄心白瓣,有个名字叫金盏玉台,所以,这杯子是金的,杯托是银的,也有用白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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