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啊。”
巫部长的身影消失后，楼阁内传出了一道清晰的吼声：“马光，我没有在和你商量，这是命令！”
“哎，好吧，我来了。”
声音由远及近，一只身披宽袍的深绿色蛇妖从楼阁内钻了出来。
他通体像只直立起的大蛇，椭圆状的蛇头上有两条不太明显的楞皮状突起，稍宽阔些的肩膀处上下排布着两对手臂。季逢春看出来了，这是守卫闽江城门的那种四手蛇妖，和青竹娘娘不是同一类妖。
“喂，先跟我进来吧，别站门口发呆了。”这蛇妖下方的两只手正握着纸笔，上方两只手则对他招了招，“我叫马光，你呢？”
季逢春心里有些不忿，却也没准备将气撒到无辜之人的身上，只是冷硬地答道：“季逢春。”
“走吧，我先带你去工位。”
季逢春憋着一口气，跟着那四手蛇妖，走进了符咒部的楼阁中。
楼阁很大，光是一层的占地面积就有他的工房十倍那么大。其中用桌椅与屏风分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小隔间。
巫部长的喊声隐隐约约从旁边的隔间传来：“你去找奎八，让他给我再找一个八品以上的符师来。”
“啊，巫部长，今天不是来了个新人吗？他没有八品实力吗？”
“昨天刚晋升的八品！我估计连八品符都不会画！”
“这......这也是八品啊，符合我们之前提的招工要求。”
“......我不管！你让奎八给我再找一个人来！”
季逢春越听，眉头越是皱紧，脚步也是缓缓停滞了下来。
名为马光的蛇妖，轻柔地伸出两只手，推了推季逢春的背：“好了，别听啦。巫部长也有他的苦衷，实在是上头给的制作指标太多了。”
他将季逢春带至二楼，进到了西北角的一个小隔间里。
隔间里有两张相对摆放的桌子，桌子上堆满了画着潦草符纹的书页、纸张。
“不好意思，有点乱。我马上给你清出来。”马光伸出四只手，快速而精准地将胡乱堆着的东西全都拢到了一张桌子上。
“你就先坐这里慢慢练习画符好了。你放心吧，只要进了工造司，巫部长没权限把你踢出去的。扶济司就在前面两条街呢，她们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原来他也觉得自己是来混日子的。
季逢春坐到自己的座位上，有些无奈地说道：“我已经掌握八品符箓的制法了。”
“是是是，就是需要再练练才能确保成功率，对吧。”马光笑了笑，蛇脸上居然露出了一幅‘我懂你’的生动表情。
随后他从自己桌上找出了一叠皱巴巴的符纸，连着毛笔和墨砚一起递了过来，“你是外派来的，从司里领物料要走的流程很长。你先用我的纸练习，哦不，画符就行了。”
没想到蛇妖，竟然比人还友善些。
季逢春心中感慨，领了马光的情后，有些疑惑的看着他：“你也是符师吗？”
“是。”马光点了点自己的蛇头，随后又紧接着说道，“不过我才刚晋升八品符师三天，还没成功制作出一道八品符箓呢。你要画八品符的话，我可没法指导你。”
“符咒部里，部长是六品咒师，副部长是七品符师。本来应该是他们俩其中之一来带你的，不过，呵呵，他们最近真的很忙。”
季逢春张了几次口，还是问道：“我还没听说过蛇妖会画符呢。你是...怎么学会画符的？”
“靠长辈传道呗。”
马光看着季逢春疑惑的眼神，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喔，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你应该搞错了，我其实不是蛇妖，是蛇人。”
“蛇人不是纯粹的妖，也不是纯粹的人，用半妖半人来形容我们一族比较贴切。所以，没错，就和你想的一样，我们蛇人族是可以登上闻道台的。”
季逢春闻言，颇有些惊愕：“蛇人？是蛇妖和人，额，缠在一起了？
“......原来白蛇传说是真的？”
“呵呵呵呵。”马光干笑了几声，“差不多吧。大概就是那样这样的事发生了，就有我们蛇人族了。”
难怪他总觉得马光这类四手蛇妖，和青竹娘娘那般的半身蛇妖很不一样。原来他们根本就算不得是同一种族。
“确实有很多人会误以为我们是蛇妖来着，但在真正的纯血蛇妖眼里，蛇人只是另一种长相的人类罢了。”
季逢春点点头，好奇心也突地涌了上来：“那如果你再找一个人类女子，生下来的孩子会是......什么呢？”
“唔~”马光四只手缠在一起，整条蛇都肉眼可见的羞涩了起来，“一来就谈这么禁忌的话题吗？是不是太快了点。”
“哦哦，如果冒犯到你的话，我很抱歉。”
马光挥了挥手：“没事，我可以和你说。蛇人和人结合后，生下来的孩子有四种可能——人，蛇，或者蛇人，也有极小概率生出蛇妖。”
季逢春猛地睁大眼睛：“人，生出一条蛇？”
“很可怕吗？用你们人类的视角来看可能是有点可怕。不过这种事情不太会发生啦。我们蛇人族内部，明令禁止与人类通婚的。”
马光甩甩头，身上的蛇鳞都微微张开了些：“好了，闲聊到此结束吧。”
“我得开始画符了。今天下工前，我再画不出八品符箓的话，巫部长又得臭着脸过来和我‘聊聊’了。”
“嗯。”季逢春拿起笔，又问了一句，“我一直听说什么制作指标很多，所以你们的制作指标，到底是多少？”
“具体的数字我也不清楚，但是均摊到我头上的指标，就是每日生产五张八品符箓。超级多对不对，所以符咒部的各位心情都很急躁啊。”
“五张，这，这也不多吧？”季逢春愣了下，他今天都已经制作出三张符箓了，还是在第一次试制作，浪费了不少灵力的前提下。
等他修为上去了，维持住九品符箓的制造成功率，那日产十几张八品符都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这还不多啊！”马光的蛇瞳都瞪大了些，“你算算看，一般的八品符师，能制作五次符箓，已经算灵力充沛了吧。算他天赋异禀，成功率100%，也才堪堪能达到指标。”
“可问题是，这世上哪有制符成功率达到100%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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