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炎历2032年4月，漠城。
春寒料峭。
“轰隆——”
电车裹挟着轰鸣声从轨道上穿过，车厢里人满为患，弥漫着淡淡的汗味。
林彻站在一个角落里，紧贴着车窗玻璃，无奈地望着眼前的人们挤来挤去。十七八岁的年纪，黑发清爽略带凌乱，面容清秀，稍显疲倦，像是有段时间没睡觉了一般。
旁边的中年男人坐在座位上，昏昏欲睡，身上的西装皱巴巴的，手上空空如也，一看就是那种为了生计奔波的社畜。
林彻的目光淡然地在人群中巡视着，仔细端详对方的衣着、面容和随身携带的物品，并在心中轻声做出评价。
这是他最近一段时间才养成的习惯。
“三十五岁，上班族，推测不具备潜在客户的价值。”
“三十一岁，医生，有可能具备价值。”
“五十二岁，高管……估计没戏。”
“二十二岁，女大学生。嗯？有点眼熟，不像是大炎人啊……”
林彻打量着那个年轻的女人，她的妆容很浓，衣着艳丽，指甲上镶嵌着亮闪闪的亮片，低头拿着手机，身体却在看似不经意地向一旁的上班族中年男人靠拢。
除了林彻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车厢内的人们都似乎对此一无所觉。林彻悄然掏出手机，不动声色地将摄像头对准了年轻女人，一边调出分屏，在备忘录里记下了几行字。
“你猥亵我！”
就在女人靠在中年男人身上的瞬间，她骤然低声喊道，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狠狠地扇了中年男人一巴掌。
中年男人似乎一下子被打懵了，茫然睁开惺忪的眼睛。周围人的目光一下子聚拢过来，好奇、鄙夷、漠不关心或是满怀戏谑。
中年男人手足无措地站立起来，讷讷道：
“我，我没有……”
林彻颇为玩味地盯着那个年轻女人，后者的手机里想必已经拍下了中年男人碰到她身体的视频。
这是……碰瓷的？
女人没有注意到林彻在打量他，恶狠狠地揪着中年男人的领子，凑到他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把手机中的视频摆到他面前。男人骤然面色大变，愤懑地攥紧了拳头。
女人冷笑一声，昂起胸膛：
“怎么？你还想打我吗？来啊！”
男人的拳头无力松开，攥着身上西服的下摆。林彻不用听那女人说了些什么，用脚都能想出来。
你猥亵我，我已经拍下了视频做证据，不想身败名裂的话，就乖乖给我打钱！
怪不得不像是大炎人，原来是东瀛的惯用手段嘛。
林彻对那些女人讹钱的手段略有耳闻，今天终于见识到了一回。有许多像男子这样的中年人，一旦身败名裂，就会被公司辞退，没有地方敢要，最终家破人亡，所以只能乖乖地被狠敲一笔。
她们可没有想过被她们勒索的人后果会怎么样，他们也许正在为孩子的奶粉钱发愁，看着商店橱窗里十几块钱的烤鸭望而却步，只为了省下一点钱。
她们只知道来钱很快很爽，还能收获“不畏强权、勇于反抗”的好名声。
林彻轻轻拍了拍身前人的肩膀，拜托他让开一点。对方讶异地看他一眼，见是个清秀的年轻人，好心劝道：
“看看得了，别一时冲动啊，把自己卷进去不值得。”
林彻摇摇头，微微一笑表示感谢，挤开人群，走到中年男子身旁。年轻女人面带怒色，瞪他一眼：
“你想干什么？”
林彻温和地笑笑说：
“我想和那位老哥说句话，劝劝他不要冲动。”
女人嗤笑一声，也不知信了没信，任由林彻走到中年男人身边。中年男人呆愣愣地站着，似乎一时间无法接受眼前的窘境。林彻微笑道：
“先别担心，看看这个。”
说着，把手机拍摄下来的视频给男人看。男人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眼中泛出惊喜，刚想大喊出声，林彻却竖起手指，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林彻眼神戏谑，轻声道：
“想不想报复她一下？”
男人身子一颤，面露迟疑，似乎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但当他抬眼看到林彻的笑容时，心脏骤然一跳，林彻的眼中含着满满的恶意，宛若恶魔的诱惑。
男人的目光迷离起来，含糊不清地嘟囔道：
“还，还是算了吧……”
“那好吧，我就把这个视频收回来吧。”林彻作势收回手机，“你清不清白不重要，跟她扯上的那一刻你就真正意义上的社会性死亡了。她会想尽办法把你污名化，而听到这件事的人都会不过脑子地支持她，因为她是天然的“弱势”嘛。然后你会失去工作，被身边的人唾弃，最后家破人亡……当然，你也可以乖乖交钱。”
林彻漫不经心地掰着指头，“她会要多少呢？五千、六千，还是一万？你不妨猜猜，你赚到这些钱需要多长时间，她花掉需要多久？”
听着林彻看似平淡的话语，中年人的呼吸骤然粗重起来，紧咬牙关。林彻满意地一抿嘴，心知已经达到了效果。
“按我说的做。”
说着，把手机备忘录的文字放到男人眼底。趁男人看备忘录的时候，一个公文包忽然出现在他被身体挡住的手中。
……
“你们谈好了没？”
保奈美抱着胳膊，不耐烦地大喊道。她用镶着亮片的指甲轻轻敲着手机，忽然注意到中年男人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公文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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