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言萧艰难地放倒座椅, 让关跃平躺, 跳下车去，前前后后找遍了车上和后备箱, 没有找到医药箱。
再回到车上，她把关跃翻过来，看他的情形。
他现在完全任她摆布, 原先那张偏古铜的脸越发的泛白了, 阖着眼，一动不动。
衣服早就凌乱不堪，沾着斑斑血迹, 破了好多处, 她没有费什么力气就给他扒开了。
言萧压着剧烈的心跳检查他身上的伤口, 腿弯那儿的一道割伤不太深，已经自己止了血, 肩膀和胸口那几下是扎伤的, 一刀一个孔洞，扎得很深, 血往外淌，到现在都还没止血, 从他的身上一直滴到座位上。
她拿了他的衬衣紧紧按压住，喘着气喊他：“关跃，关跃！”
关跃睁开眼睛, 看着她。
言萧转过脸, 深吸口气, 又转过来：“怎么做，你教我。”
“就这样压紧，止了血就好了。”
他说得很平静，比起先前，整个人都很平静，以前的样子又回来了。
言萧听到他声音才算松了口气。
过了许久，等她手都按酸了，扔开那件染血的衬衣，血终于止住了。
关跃从头到尾都清醒冷静，甚至还自己把座椅按起了一些，掏出手机，拨了个号出去——
“喂，川子……在戈壁那里，那个废屋往东……朱矛在，他们一共两个人，都受了伤……”
言萧把他身上被压皱的背心和长裤拉了拉，夺了他的手机，下了车。
川子还在电话那头问：“十哥，你们没事儿吧？”
“是我，”言萧用力地握着手机，指关节都泛白，压着一肚子火：“你们找到朱矛之后别手软，往死里整，能多狠就多狠，最好去他一层皮！”
去他一层皮都算轻的！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他们折磨关跃的画面，到现在都气得发抖。
川子没说话，可能是被她的口气震住了。
言萧挂了电话，转头又走回车门边，吸了口气，说：“这样不行，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这里离营地更近，等川子他们过来就行了。”关跃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言萧在车门边走动两步，摸了下脖子，才发现自己现在也衣衫不整，她把衣领扣起来，有颗扣子被拉坏了，只能这么耷拉着。
她没管，坐进车里，脱下身上的外套搭在他身上。
车门拉上，车里变得分外安静，言萧低着头，眼睛盯着他：“关跃，你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我不会的。”
“你刚才那样是不是疯了，你还说你不会？”
关跃又睁了眼，认真地看着她：“我不会，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着，不会让你欠我。”
言萧沉默了一瞬，轻轻说：“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的。”
关跃抿住唇，喉结滚了滚：“嗯，知道了。”
似乎再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言萧心里有一块地方被堵着，沉沉的发闷，她转过头看车窗外，透过车窗玻璃上淡薄的倒影看关跃的侧脸。
外面隐约有声音，她仔细听了听，一下坐正，发动汽车，把车开了出去，连安全带也没来得及系。
如果没听错，那是一阵警笛声。
“往回走，进沙漠。”关跃的呼吸有点重，手在口袋里摸一下，把她的手机递了过来。
他居然连这个都抢回来了。
言萧随手拿了塞进口袋：“会不会是来追朱矛的？”
“有可能，”关跃坐起来：“开车目标太大，下车走。”
言萧踩下刹车，还没停稳，他已经一把推开车门下去。
她把包在肩上一搭，下车去扶住他。
关跃的伤口刚止了血，又裂开了，却还走得很快。
言萧抓着他的胳膊搭在肩上，好在她够高挑，还能架得住他。
往前一直是沙漠，沙丘遍布，血滴进沙土里，瞬间就被包裹不见。
关跃的体力强得惊人，走了很久也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言萧怕他休克，觉得差不多了，坚决不再走，扶着他就在沙丘后面坐下。
如果在这地方休克就完了，救都没法救。
远处忽然一声呼喝，闷在风里像哑了一样，依稀听得出来那是川子的声音，她回头望一眼，没法辨别是从哪头传来的。
关跃说：“他们应该快到了。”
“十哥！”
远处果然传来了川子的声音。
言萧拉着关跃站起来，看到有车朝他们这里开了过来。
一辆吉普拖着老长的尘烟疾驰过来，川子半个身子都从车窗里探了出来，朝他们遥遥挥了挥手。
车很快停在附近，他一马当先跑过来：“十哥，我们找到朱矛了，不过被警察抢先了。”
话没说完已看到关跃身上的血，他吓了一跳，赶紧过来扶人：“操，怎么弄成这样了？”
关跃喘口气：“没什么，朱矛被警察逮到了？”
“可不是，我们找过去的时候那小子居然装死，差点被他偷袭到，结果我们跟他那一通动手就把警车给引过去了。”
川子他们是在一个沙坑附近发现那两个人的。丁哥昏死在一边，朱矛更严重，手脚都被放了血，被皮带绑了手在胡杨树干上，出气比进气多，几乎去了半条命，脚底下的沙土都被血泡红了。
本来川子还惦记着言萧的话打算给他点苦头吃，看到这一幕差点惊呆了。
一看就是关跃的手笔，但他很少见关跃下这么重的手。
朱矛也是狡诈，居然还拼了口气，趁他们过去解开他的时候出其不意地要捅刀子，结果缠斗的时候闹出的动静就引来了警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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